不久前，数字货币作家沙钱与几个圈内外朋友在茶馆聊天，比特币自然成为话题之一。觉得很多原汁原味的谈话，比沙钱写的那些文章生动多了。于是经沙钱先生本人同意后，笔者整理出了部分谈话内容，以飨读者。除沙钱外，因未征求本人意见，文中谈话者均以“圈外朋友”“圈内朋友”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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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外朋友：最近比特币好像一直再跌，这东东到底怎么了？
沙钱：具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圈内人肯定自有自己的习惯思维。但我只知道按现在的比特币生态圈的格局，比特币逐渐下跌是中期趋势，实际上这没什么可争议的。在一个完全开放的全球性市场，要找到一个纯市场性的价格支撑共识，本来就很难。这么说吧，黄金、石油这些交易物，有市场外面的数据基本面，这些基本面的认识是多少年来逐渐形成的。但比特币没有，根子上是比特币应用还远远形不成对它需求的基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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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内朋友：你怎么看现在的跌势？比特币是未来的趋势，大家都这么认为，而且各国政府都很重视比特币，说明它确实潜力巨大，最近不是有不少大商家都开始接受比特币了吗？我知道你很看重应用的。
沙钱：比特币代表着未来，这我也相信。但之所以代表未来，只能说明未来还没变成现实。比特币作为新型货币要有自己的应用生态，现在的应用远达不到这一程度，这不是技术专家来做的。现在比特币的业界大致没有跳出技术主导的格局，从人到产业都是如此。比如技术发展还主要在应用服务环节上。这个问题细讲有点复杂，这么说吧，一个饭局，大家都很感兴趣，可抢着占位置，甚至还把抢来的位置作买卖，好一点的，带来了酒、饮料、调料、餐具等，甚至这些东西的买卖都很繁荣，但没人做菜的，所以还不成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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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内朋友：你说的做菜的人没有，是指什么，这个菜又是什么呢？
沙钱：这只是一个比喻。我最近一直在主张数字货币应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商圈中获得应用，笼统讲这桌菜的厨师是指做商圈的。最近我看了个材料，讲当年红军如何在遵义把“红军票”推广出去的，这个故事很有意思。红军当年长征到贵州遵义，著名的遵义会议就是那时开的。即便是战略休整，红军在那里待的时间也不长，之前红军接连恶仗，军需得不到补充，因此，肯定想在那里进行补充。可红军手头上的银元有限，自然不舍得用，剩下的就是当时在江西的中华苏维埃政权自己的钞票，俗称红军票。可当时贵州的老百姓谁认你这个红军票？好了，你总不见得大肆宣传革命理想，说红军票如何如何管用，这肯定一点也不会有效果。红军当时的苏维埃政权中央银行的行长是毛泽民，毛泽东的弟弟，管财政后勤的是林伯渠，中共资格很老的元老。他们想了什么办法？肯定不是胡来的办法。当时贵州有两样值钱的东西，一是烟土，二是盐。烟土是贵州输出产品，通过烟土赚外面的钱；盐是从外面输入的产品，贵州本地不出盐，那是不可替代的商品，当时贵州军阀垄断盐道卖高价来赚本地老百姓的钱，老百姓怨气很大。红军占领遵义后，缴获了军阀王家烈几十万斤的盐。林伯渠、毛泽民想的办法是，公告告诉老百姓，平价出售盐，但只能用红军票购买。老百姓看到红军票能买到盐，自然开始接受红军拿着红军票来买东西，红军的补充得以实现，红军票也真的成了流通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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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外朋友：这个故事我知道，毛泽民还是很厉害的，生前一直是搞钱的，如活到解放后继续搞经济的话，新中国经济的历史有可能改写。
沙钱：但你知道吗？毛泽民的中央银行的印钞机器，在湘江战役时就毁掉了，在遵义没印过一分钱的钞票，也就是说，在遵义时候红军票既没有经历货币供给增加过程，甚至也没有中央银行的功能发挥，当时红军票主要在普通官兵手上，剩下的就是红军各个单位，并不是集中在某个机构手里的。实际上这契合了现在比特币货币供给固化的概念，甚至契合了比特币分布持有的格局，什么中央银行都没有发生作用。有意思吗？实际结果是红军票流转了起来。这里最关键的是，注入了一个交易元素，把本来存在的交易需求撮合在了一起。也就是说，比特币不是主要说自己的货币如何如何，而是看你能不能主动地将交易需求，利用你的货币属性上的优势把他们撮合在一起。为什么比特币最先在非法交易中得到应用，实际就是这个道理，当然比特币不能把非法交易当作应用主流。
圈内朋友：你的意思是当年毛泽民就是你比喻当中的厨师？
沙钱：不仅仅是这样，关键是厨房和食材。这个故事中盐和红军所要补充的军需，都是关键食材，遵义这个地方是厨房。显然，没有食材，再好的厨师也是无济于事的。至于那些占座的、注重餐具的，只是相当于把街道整理得好一点的，把运货的器具改善一下的，这些事都是有用的，但显然不是关键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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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内朋友：这大概是你经常讲的商圈概念了。我承认你讲的有道理，但不能说现在做比特币技术的，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做的事情就不重要吧。很多人把比特币当作是一个信念，做事当作事业，事实上也明显推动了比特币的发展。
沙钱：我从不否定比特币技术进步带来的正面意义，甚至那些做交易平台的，尽管问题那么多，但历史角度看，仍然是意义非凡的。但如果讨论今后的发展问题，停留在这个层面有什么意义呢？我相信在全世界范围内确实有比特币信念的忠实信徒，这不奇怪，任何人都无权指责。但在做事的层面上，则完全不同，因为你相信的是一件必须被广泛接受的事情。你说你的理想很伟大，立意很高，很先进，可你有什么办法让大家相信？就这么几个人玩来玩去，自命清高，那不行，布尔乔亚都比你大众。再说白一点，你再了不起，不是你自己说的，有本事让大家都接受你。世界历史上无数变革都证明一点，变革要有群众基础。比特币的群众基础在哪儿？你问问他们几个，他们怎么想的（指圈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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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外朋友：首先是不懂，搞不懂的事情最好别做。做生意嘛，大致都是这样。还有就是我们一般印象当中，比特币在中国是不合法的，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
圈内朋友：合法不合法有争议，中国从来没有禁止过比特币。
沙钱：关键不在这里，无论是印象还是认识，大部分人知道比特币，但不接受比特币，这是一个事实，这跟理念没什么关系。刚才那个故事里，红军不用宣传红军票，它被接受仅仅出于利益，而且是在交易中实现的利益。一种货币要被人用放大镜仔细研究一番，然后说我搞懂了，然后接受使用了，这不胡闹吗？比特币声称的宏大目标，是要革命？本来嘛，那就是来自草根的革命，什么是革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嘛。革命也不是等着朝廷来招安，还埋怨朝廷为什么还不来招安。胡闹嘛。做到马云了，朝廷自然就来招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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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内朋友：我记得你好像挺支持山寨币的，但现在应用推广中，山寨币好像也没什么作为，做比特币的大部分人都挺厌恶山寨币的。
沙钱：谈不上支持不支持，我赞成凯文·凯利的认识，今后肯定是很多种数字货币流通应用于不同领域，不是一个比特币的问题。Ripple与比特币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它不是运行得很好吗？但我不是指毫无应用目的的人造币。
沙钱：我看那些对山寨币深恶痛绝的人无非是两类人，一是原教旨主义者，他们看不起山寨币毫无创意、粗次滥造的技术，这些人好比是莫斯科回到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看不起土得掉渣的山沟沟里的马克思主义，另一类实际上就是痛恨山寨币从比特币盘里吸走资金而已，那你有本事从圈外吸收资金试试！山寨币圈内的圈钱招数确实是不招人待见，可比特币市场上那些见不得人招数也不见得高尚，而且还没什么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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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内朋友：你怎么预测比特币未来的发展？
沙钱：我预计数字货币会酝酿应用领域的真正突破，有勇气的厨师会出现的。不过，未来是做出来的，不是预测出来的；这丝毫不贬低基于理性和科学逻辑的预测的重要性，也不否定对比特币未来的憧憬和理想主义展望。问题是你不能总是停留在那儿，否则，那会变成臆想。
柳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