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一本新书的出版,都会邀请一个业界专业知名人士作序。主笔本来也是这个想法,曾经计划邀请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先生或者阿里巴巴副总裁高红冰先生,又或者莫干山四君子之一的朱嘉明教授作序,主笔在写作本书的过程中他们都提供了很大的推动。但后来思来想去,主笔还是决定自己来写,因为确实只有主笔自己最清楚本书整个思想的形成过程,希望利用自序能对此有个系统的交代。
主笔在很多文章里介绍过,自己关于区块链分布式计算系统的认知是建立在量子力学的基础上的。通过跟清华的导师张礼先生将近三十年断续但系统的学习,主笔终于建立起一套关于世界整体关联的量子力学大数据实在观。随着学习和研究不断的深入,主笔更加认识到这样一种实在观是普适的,绝对不只是描述微观的世界,已经有不少理论和实验的最新成果证明量子纠缠和熵最大原理有关(本书第六章),并通过纠缠层展到任何尺度的复杂系统(从量子分数霍尔效应到深度神经网络,甚至金融市场)。这里面,麦克斯韦妖的元计算机制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主笔2014年终于证明,比特币的全网挖矿是一个典型的麦克斯韦妖分布式计算系统,与一个中心化的系统相比,低熵的共识计算过程要高效很多(请参看本书第七章)。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主笔2013年受清华校友邓迪的影响下进入比特币社区,成为了一个布道者。主笔很多次都是从量子力学的实在观出发介绍比特币的分布式计算机制和区块链概念,出人意料地很受欢迎,前后累计受邀在一百多所高校去演讲。因此,2016年主笔和西南财大的张晓玫教授一起编写了《区块链——量子财富观》。
所谓“量子财富观”的形成,主笔是深受阿里巴巴副总裁、研究院院长高红冰先生影响的。2016年初,主笔受高红冰先生邀请,到阿里研究院和高红冰先生关于区块链交流探讨了一个上午。作为中国互联网发展元老级人物的高红冰,以宏观的视角首先描述了整个互联网全球发展的历程。最后聚焦到“大数据”概念,他认为阿里巴巴已经不单纯是一个IT公司(指信息技术创新为基础),而是发展成一家DT公司(指大数据技术和积累)。大数据已经成为人类未来感知和管理世界的核心,尤其是建立金融“信用”的基础。这和主笔了解的量子力学实在观完全吻合,因为量子的世界是一个整体关联的世界。早于互联网一百多年,量子力学就已经使用了大数据描述,描述量子存在的波函数的模平方就直接正比于大数据的统计概率。这和牛顿力学小数据描述是有本质区别的(只需要初始位置和速度就能通过动力学方程确定一个原子的轨道)。高红冰在和主笔的对话中,有句话很经典主笔一直记忆犹新:“一个钢筋水泥为标志的银行信用大厦,正在被一个以数据为土壤的区块链信用所取代。”【梅兰妮·斯万著,韩锋等导读,《区块链新经济蓝图及导读》,新星出版社,2015年;高红冰、韩锋:关于区块链认知的对话】。主笔因此领悟到一个新的数据财富共识的时代诞生,量子力学大数据实在观将全面战胜牛顿力学小数据世界观决定未来信用产生的基础,这对于本书思想框架的形成,发挥了指南针般的导航作用。
2016年中,主笔又很幸运的和阿里研究院专家委员会委员、社科院金融所研究员周子衡一起去新加坡讲学。旅途中,周子衡系统地和我交流了他关于数字经济的理论。他的核心思想是:距今三百年前,在英国发生了“生产大爆炸”的工业革命,而今天,中国的互联网经济发生了“交易大爆炸”,这两者中间的逻辑传承关系,很少有人真正关注研究。这一历史演进的最重要的结果是:社会经济从过去的以银行的企业账户为核心运行,已经迁移到当今以互联网上的个人账户为中心运行。根据主笔当时对区块链技术的了解,很容易想象该转变的意义:个人数据在个人账户确权私有化、并能成为个人信用财富的时代不远了,而比特币只不过是第一个通过私钥签名形成私有化的数字财富共识罢了。后来周子衡把他的思想系统性的写入了《账户》这本书,该书获得了《亚洲周刊》评选的2017年十大名书之一。后来主笔又读到央行金融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邹平座的一篇文章,把以上观点结合央行发行的数字货币又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境界,对于主笔的写作既雪中送炭又锦上添花(请参看本书第四章)。
从2014年起,主笔受清华大学顾学雍教授邀请,数次参与主讲了清华大学的学分课程《超越学科的认知》,主笔主要讲解量子力学实在观的认知和区块链。在这个过程中,主笔和顾学雍教授反复探讨了量子力学的实在观和麦克斯韦妖元计算的意义,这让主笔一步步对于计算思维有了逐渐深入的了解。特别是2016年,顾学雍教授邀请了哈佛大学医学院的彭仲康教授来交流,彭教授介绍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心电信号的熵在不同标度变换下能够收敛【Multiscale Entropy Analysis (MSE) Madalena Costa, Ary L. Goldberger and C.-K. Peng Beth Israel Deaconess Medical Center, Boston, USA】。主笔详细的学习研究了他们的论文,惊喜的发现这种现象和量子场论中的重整化群标度不变性完全类似。这开启了顾学雍教授和主笔一起利用麦克斯韦妖的分布式计算研究复杂系统特别是金融市场的大门(最新的成果在本书第七章介绍)。
2017年,主笔在清华大学计算机系徐恪教授邀请下,参与主讲了清华大学研究生课程《赛博智能经济与区块链》。这让主笔终于有机会系统的梳理了从量子力学实在观到区块链数据财富之间的关系,以及用计算思维研究智能合约在数字经济中应用的意义。主笔在本次课程中的讲义,成为了本书内容最早的雏形。
后来主笔2018年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做访问学者期间,在第一财经美国总经理冯郁青女士的协助下,促成了主笔与摩根大通首席经济学家Jim Glassman和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等华尔街知名人士的对话交流学习。主笔通过这样一次极其宝贵的机会近距离观察研究了华尔街金融市场。从美国立国以来,宪法个人财产保护修正案开始,建立了的一套相对完备的法律监管体系,独立舆论监督体系,以及之后从荷兰传承过来的极高的金融投机热情和传统,发达的银行信贷体系,尤其近代有以硅谷为代表的大规模创新产业支撑,美国形成了现代全球市场的主要财富共识,成为真正的金融帝国,这就是美国强大的核心信息。
在华盛顿DC和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先生讨论比特币和未来金融
更幸运的是,笔者在纽约认真阅读了尤瓦尔·赫拉利那本著名的英文原版《SAPIENS: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中译:人类简史)。该书给了主编极其宝贵的启示:人类在农业革命和科学革命之前,还发生了“认知革命”,这正是HOMO SAPIENS(智人)后来能够一统全球的主要原因。所谓“认知革命”,就是智人通过从具体可见的事物中抽象出超现实的概念,如狮身人面图腾、神话偶像、文化、宗教、共识等等。由于认知革命的发生,智人的组织协同规模突破了一百五十人的邓巴数上限,从而横扫了当时地球上的其他古人类族群,在现代人种的基因遗传上,占有了绝对的优势。主笔终于顿悟:所谓“财富”的概念,不外是人类认知革命的一部分,是超越具体商品的使用价值而抽象出全球自由市场发展极需的信用共识。从中国古代出土的贝币,到后来的铜钱,再到全球银本位金本位时代,直到现代银行借贷发行纸币,本质都是如此,只不过自由市场的算法不同罢了。朱嘉明老师那本《中国货币经济两千年》,对此进行了系统的梳理,主笔从中学习受益甚多(请参看本书第一章和第三章)。
财富的概念是否能跟上时代,能决定一个人的生存状况和社会地位,甚至一个国家民族的未来。这方面日裔美国人罗伯特·清琦的那本《富爸爸,穷爸爸》讲得通俗易懂而且深刻,基本上讲透了何以美国能够掌控现在全球主要财富的秘密。
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从市场上商品极度稀缺开始的。主笔做学生的时候广播里经常放的一段话就是:“现在中国的主要矛盾是人民群众的需要和市场供给不足的矛盾”。所以,在中国很自然形成了“只有商品是财富,只有实物资源是财富”的根深蒂固的概念。甚至一些金融学术机构的专业人士都认为:证券资本市场是击鼓传花的游戏,只能产生泡沫,需严加管控。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最大的财富共识歪打正着地在房地产市场达成(价值约六十五万亿美金)。有识之士如耶鲁大学的陈志武教授,厦门大学的赵燕菁教授,北京大学的香帅教授等,都指出这不是泡沫,这是推动中国市场经济发展,更是互联网经济繁荣的财富润滑剂,这还算符合罗伯特·清琦的“富爸爸”逻辑。不过,国内房地产永远不能让中国执全球财富共识的牛耳,日本和香港的发展历史已经明证。
中国现在已经不光能为自己生产充足的商品,已然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生产大国。但人们越来越发现,过量的生产并不能带来真正的“财富”,而是“过剩产能”。如果现在大街上还有大喇叭,笔者觉得应该播放的口号是:“现在中国的主要矛盾是市场上的大量商品和人民群众手中相对贫乏的财富的矛盾”。李克强总理曾指出:“中国有6亿人每月收入1000元。”【新华社,发布时间:2020/5/29 11:59:29】。这显然和美国人的平均收入水平差距是巨大的。据笔者观察,这既不可能是中国人比美国人懒惰,甚至不能说中国人平均比美国人技术水平低(至少数学水平不低)。笔者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中国还远不在全球市场财富共识舞台的中央。不改变这个现状,中国就无法在中美之争中真正拥有优势。
历史上,加州发现了大金矿,助推了美国经济的腾飞,最终超越了大英帝国。在数字经济和未来区块链时代,中国是否能发现自己的“大金矿”?这就是《区块链国富论》想讨论的主题。
最后感谢程豪、王丽、张天艺在本书最后编辑阶段付出的工作努力。
主笔韩锋于公元二零二一年元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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